中文用于表达“祝福、愿望”的各种说法,大多是比较抽象的词语概念,比如:吉祥、吉利,福气、好运,快乐,平安,发财等等。
中文经常使用的一些“祝福、愿望”,很多时候不太容易用英语简单确切地表达。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由于中文和英语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传统和现代这两种观念体系的不同。
中文所说的“福气、运气”,在英语中大多理解为 good fortune 或 good luck。从本质来说,fortune和luck都属于“chance 偶然性”的范畴。
除了指“好运、福气”,fortune 和 luck 还经常用作中性含义、相当于“运气”,例如口语中的 hard luck 和 just my luck 等说法,都是表示“不太走运”。因此,在表示中文的“好运、福气”时,英语中都会加上形容词来修饰限定,说成 good luck 以及 good fortune。
“福气、运气”有些接近宗教、超自然的概念,是在把自己的愿望寄托于某种人力无法控制的力量和存在;“吉祥、吉利”,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如此。
在英语中,“吉祥、吉利”通常会用 auspicious 或 propitious 这两个词语来表达,都是指人力无法控制的外在条件和征兆迹象。
propitious 在字典中的定义是:likely to produce a successful result,更可能产生成功的结果,例如:it was not a propitious time to start a new business. 做买卖开张营业的良辰吉日。
auspicious 则是强调“好的征兆或预兆”,定义是:showing signs that sth is likely to be successful in the future,例如:their first meeting was hardly auspicious.
auspicious 这个形容词、以及与之相关的名词auspices,是源于古代罗马的一种占卜仪式。auspicious和表示鸟类的avian相关,最初是指古代的祭司通过观察天空中飞鸟的姿态动作来预测吉凶祸福的作法。
和“吉祥、福气”相比,“快乐”似乎并不是中文传统的祝福用语,而是在中国进入现代之后才广泛使用的。
“新年快乐”以及“新年好、过年好”,通常都对应为英语中的 happy new year。同时,happy以及happiness还经常对应为中文的“幸福”,但中文的“幸福”主要是一种比较正式的说法,有时甚至用于政治领域,“新年幸福”的说法不是很常见。
事实上,和中文的“快乐”一样,今天英语中happy的主要含义,也是在进入现代之后才形成的。在英语的传统旧文化中,happy 以及 hap 在含义上和luck相近,都是指“偶然性”。
在今天英语的某些成语中,仍然能看到 happy 的这种“旧含义”,例如 by a happy coincidence,其中的happy就是相当于lucky;另外,happy-go-lucky 这个复合词,也可以通过这种视角来理解。
中文有些常用的节日祝福用语,在英语中几乎没有对应的说法,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平安”和“健康”。
“健康”在英语中称为 health,但除了过去喝酒时用于祝酒,health在节日祝福中很少提到。而且,英语文化的日常问候中,也很少具体问到对方的health如何,而只是非常宽泛地询问 how are you? 或 how’s it been?
之所以如此,可能是由于,现代英语文化中倾向于把 health 视为个人的私事,因此会避免详细地打听询问。
和“健康”一样,中文的“平安”,也是英语祝福中很少用到的概念。而且,“平安”这个概念,在英语中甚至很难找到完全对应的词语,大多会解释为peace and tranquility,同时带有一些uneventful 的含义。
其实,英语中和“平安”最为接近的词语是 safety,大多对应为中文的“安全”,在字典中的定义是:the state of being safe and protected from danger or harm,不会受到危险或损害。
但是,“safety 安全”更多是指一种人力可以控制的状态,而“平安”似乎更多被理解为人力无法控制的情形。
中文强调“平安”的文化心理,一方面是源于几千年的文化传统,另一方面可能也是由于,近现代以来,中国曾经历各种战争、混乱,个人的生命财产曾长期缺少有效的保护保障,因此导致了一定程度的 insecurity 的心理。
和“平安”相比,“恭喜发财”的祝愿,可能会显得有些“俗气”,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恭喜发财”也更加有进取精神。
改革开放以来,来到中国的外国人,似乎普遍认为“恭喜发财”是中国各地通用的“拜年话”,大多把这句话抽象地理解为 i wish you a prosperous new year 或 i wish you prosperity。
“恭喜发财”的祝福,在中国北方的很多地方,过去其实是很少听到的。外国人说的“恭喜发财”,经常不是普通话的发音,而是说成粤语广东话的 gong hei fat choy。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过去侨居海外的中国人、大多祖籍广东,因此,很多外国人把广东人的文化习俗和语言习惯,当作了全中国的通用作法。
即使在广东,“恭喜发财”的祝福,应该也不是像“平安”一样历史悠久。在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允许和鼓励人们致富并积累私有财产之前的时代,祝福对方“发财”,在广东各地恐怕也不是非常普遍的作法。
英语文化中的某些“祝福、愿望”,中文也很少使用,adventure 就是其中之一。adventure 大多翻译成“冒险、历险”;其中的“险”字,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会视为“不吉利”,显然不会随便用来当作“祝福、愿望”。
但在英语中,adventure 的含义并不仅限于“dangerous 危险”,同时还有unusual, exciting的含义。而且,作为不可数的抽象名词,adventure的含义更接近中文的“创新精神”,例如,a sense/spirit of adventure 就是指 the willingness to take risks, try new ideas。
在英语文化中,中餐的鸡爪子,就经常被描述为一种 adventurous dish,需要一些勇于尝试的精神才会放到嘴里。
在今天的英语中,adventure更多是approving褒义的含义和用法。特别是形容词 adventurous,主要用来描述人的性格和行为方式,称赞某人乐于尝试和接受新的事物、做法、想法,敢于和善于发现机会和捕捉机会。
当然,adventure也有disapproving的用法,例如adventurism,大多翻译成“冒险主义”或“冒进”,就是指不负责任地承担过多风险;但adventurism大多用于描述组织集体的领导者,而不是用来评判个人行为。
adventure所表示的“创新精神、勇于尝试”,是一种现代的观念和精神面貌,是在人们的生命、财产以及其它各种权利得到了切实明确的保障之后,才能产生和形成的。
现代生活中的“tourism 旅游”,就是一种adventure,也就是,离开自己熟悉、感到安全的环境,到其它地方尝试新的经历和事物。在过去的传统社会中,绝大多数人都很少旅游;长途的外出,经常要以宗教目的作为理由,称为“pilgrimage,朝圣、上香”。
和 tourism 一样,学习一门外国语言,其实也是一种adventure;很多人选择学习英语,可能就是觉得,english 这个 tourist destination 更加丰富多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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